我緩緩的騎出加油站,天空晴朗的乾淨無暇,絲毫沒有任何一點雲朵在上面遊玩。Ceduna不算是一個很大的城鎮,但和從柏斯離開後的這些城鎮來相比,已經算是有很完整的規劃。除了聯外的道路外,市區中道路的安全島上面都種植了許多的棕櫚樹,由於Ceduna的建築物基本上都沒有什麼高度,在晴朗的天空和湛藍的海水的依偎下,感覺起來這座城鎮真的帶有許多悠閒的氣氛,與數十公里外的Nullarbor有著天壤之別,也讓我們真的感受到何謂天堂。
有時我真的會懷疑世界上到底是不是有著天堂和地獄?
從出發到現在,我一直都相信這樣的路途是我夢想中生活的一切,所發生的事、所遇到的人,即便是那麼的艱辛,我卻甘之如飴。但對你而言,忍受著不擅長和不願意的旅途,或許路途中總有一些支持你下去的動力和快樂,但是否就真的如我一般的心甘情願?天堂和地獄,會不會只是一種我們自己心態面對外在環境時的心境?
Ceduna的建立其實是源自於早期為中間沙漠地帶的電報中心用,和Ecula的建立是相同的原因。但Ceduna也曾經因為一次全世界最完整的日全蝕而和Balladonia一樣的躍居在全球世界媒體上,那一年的日全蝕幾乎在下午的時間當中完全遮蔽了日光在Ceduna的照耀,但最特別的是可以同時看見非常清楚的月球和太陽。而這些都是屬於Ceduna的故事~
我騎著車看著這個特別的小鎮,懷念起才剛離開沒多久的比爾。
每一座小鎮都會發生一個特別的故事,而每一個人也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故事...
找到了間caravan park把"家"安頓好後,我們開始往欣賞Ceduna這個城市的周遭。
騎著騎著,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咦?那兩個討厭鬼不知道騎到哪邊去了耶?」我一邊嘟起嘴、皺起眉頭,還用餘光觀察交通的安全。
「對吼~」很顯然已經休息兩天、剛在車上睡飽、今天又不上班的情況下,妳的回答回應非常的有元氣.
「他們的速度應該比我們快一到兩天,Bill載我們的這趟路應該差不多三天的行程,然後我們休息兩天...」
我把車停下來開始扳著因為帶著手套而日曬成一截黑、一截白的手指數著。
「老公,有可能喔!他們現在說不定也在Ceduna,有可能會多休息一天。」
「如果遇到一定會很有趣~」
「他們一定會覺得看到鬼...」
我們兩個並沒有為期待遇到討厭鬼而高興,而反倒想著他們若看到我們大吃一驚的表情而心情更是大好。
人嘛!心裡總是藏著愛惡作劇的小孩子~
到了Ceduna對我們來說最大的意義莫過於橫度了澳洲的沙漠,另外一方面,對於要從西邊前往東部的旅人來說,Ceduna則是一個起點。在Norseman時,我在那個結合所有中多功能的旅客服務中心裡面,得到的資訊和中心內的裝潢,其實非常的貧瘠和原始,以娛樂性來說,Ceduna這個就在虛榮心上有著許多勝出的地方。而對我來講最大的意義就是,可以去買一塊證明橫度澳洲的車牌,還有一張旅客服務中心簽名認證橫度澳洲的文件。
我躡手躡腳的把門推了開,紅磚交錯堆砌的牆面映入眼簾...
「hello,how's going on?」
Margie是這裡面的員工,戴著副眼鏡,看起來就是和藹可親的模樣。而在某個角度來說,和剛與我們分開的Bill有著那麼一點的相似。
在Lonely Planet裡面寫著,來這裡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申請一張證明。我鼓起勇氣開了口~
「我我我...,我和我老婆剛從柏斯騎腳踏車橫越了Nullarbor,可以申請一張證明嗎?」
Margie應該是在這個地方見證過太多歷史和事蹟了,馬上拿了一張證明振筆疾書了起來。我趁Margie在寫的同時,瞄到了在擺放著紀念品中一塊【across the Nullarbor】的車牌。
「老婆老婆,妳看妳看!把這塊買下來掛在得利卡後面如何?」
「你想買就買啊~,剛剛我一進門就看到了。就想你一定會和我開口...」
「20塊錢而已耶!回憶無價!!」
「買就買,花錢就花錢~,哪那麼多藉口啊?」
夫人撇了我一眼後,摸了摸我的頭把我手中的車牌拿到了櫃檯。
「嘿~,Margie,我可以請妳在這塊車牌上面幫我們簽個名嗎?我想當做人生的紀念~」
Margie受寵若驚的拿著奇異筆在我的車牌上面烙下了姓名,也進入了我們人生的故事中...
拿到這塊牌子,我從車袋中挑了兩根束帶出來,猛然想起了蒂芬妮在沙漠中貨架斷裂的意外,看著看著卻出了神...。一趟旅行至今,連一半都還沒有到達,卻把我們人生中的經歷往前推了一大步。我懷念起在沙漠中那一切的不方便,懷念起我們昨天晚上還在為了要不要買六個大漢堡度過剩下的兩百多公里,懷念起剛出發時和馬爺躲在馬廄底下看著"發爐"的快速爐煮著我們當晚僅有的幾包泡麵,懷念起四、五個小時前在Nullarbor Hotel與Bill的對話。時間,我們在和它賽跑的同時,其實也一直都時間的空間裡,只是我們沒有發覺...
這一切,怎麼突然就泛黃了?
Bill,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我和妳騎著得利卡及蒂芬妮往Ceduna海邊的單車自行道上騎著,平靜的海面像面鏡子,把海平線上的顏色和天空連成了一片,炙熱的日照撒下的千萬束的光芒在我們的身上和平靜的海面上,水中每一棵閃耀的星星跟著我們一同的前進著...
妳沒有說任何的話,只是靜靜的騎著。這一路來我都騎在後頭看著妳的背影,想著妳在承受的一切...
過去的我們,就像是這趟旅行一般,妳靜靜的在一旁陪伴著想完成所有一切夢想的我,沒有太多的怨言。
Ceduna的一切,都夢幻的不像是現實的環境。邊在河邊的你也不斷的在訴說這樣的感受。
「老公老公,超奇妙的耶~,我們昨天還在沙漠,現在卻在城市裡面,這感覺好奇怪喔~」
「真的耶~,一整個超現實的啦!」
妳不再和我說著疼痛和放棄,或許是因為回到了一個屬於我們群體的社會,妳不再感受到孤獨,擺脫了孤獨,也就開始能在這當中看到了方向和光明。我們停靠在一個靠近海水的岸邊,沿著木造的梯子走向映滿著星芒的世界裡。初春的陽光極為的炙熱,我們脫下鞋子把名如鏡的海水給踩了進,妳露出嘴邊的小虎牙校著說很冰涼...。我迅速的把從出發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拆封過的腳架立在靠近岸邊的地方,迅速的把快門按下後回到妳的身邊摟著妳,拍下一張我們都認為充滿著內心和外在都極為衝突的照片,紀念著我們到現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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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老公~,妳不是要去看看打氣筒嗎?不然我們後面還是會有胎壓不足的問題啊!」
妳提醒了我到了Ceduna後應該要做的事情。
我並不是不記得,而是老想著那兩個討厭鬼到底會不會在這裡和我們相遇?
「妳覺得Stein他們會不會在這裡啊?算一算機會蠻大的說~」
「他看到我們一定會嚇一大跳。」
我們一邊哈哈大笑的講著風涼話的同時,也走到了接近jetty旁的商店街。Ceduna的商店街非常的簡單,以一個小小的圓環為十字街道的中心再向外延伸一公里就是Ceduna市中心了。分隔島上的棕櫚樹象徵著離開死寂沙漠後的生命泉源,兩旁的商店和酒吧則因為還未迎接到夜晚的星空而感覺起來意興闌珊。我遠遠的看到一間單車的專賣店就走了進去,找著未來還必須支撐著得利卡和蒂芬妮將近兩個月的生命依靠。
市區中的店果然和我在上一次(Norseman)看到的貨源比起來豐富太多了。我翻到了幾個適合的打氣筒,但動輒五、六十塊錢澳幣的價格,讓我猶豫了起來。
「好貴ㄟ~,要買嗎?我們在Nullarbor的時候那根有復活耶~」
「隨便你~,每次都死到臨頭的時候才在那邊後悔。不然你就回caravan park再看看行不行嘛!」
妳總是可以一針見血的戳破我的優柔寡斷。
同一個時間我突然聽到店員說了貌似【Asian boy】的字眼...
我抬起了頭~
「哇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這一抬頭不得了了,是Stein~
「OMG,你們怎麼這麼快,我們還想說你們可能會在中間吃袋鼠肉耶~」
「哈哈哈哈~,就是不想讓你這麼覺得,所以我們騎得飛快啊!」
Stein一直露出不可置信又佩服得不得了的表情對著我們猛比大拇指,妳在旁邊幾乎笑彎了腰。我們和Stein就當做四下無人般的在小小的單車店櫃檯前互相擁抱了起來,連店員都好奇了起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四個人的情緒這麼激動。
「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們這對夫妻了~」Stein年邁臉龐下的雙眼更顯得深邃...
「我原本也讓為在Mandura可能是我們最後一面,剛剛也還在和我老婆說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遇見你們...。因為你說不用留email或是電話嘛!」
四個人在Ceduna的車店中瘋狂的大聊中間遇到的一些事情,店員也跟著一同加入這個瘋狂的話題和旅行當中。五個人的故事在這個時空下湊成了同一個故事。
jetty旁的蛋黃逐漸沉沒在海平線下,棕櫚樹的身影隨著蛋黃的沉沒而拉長了道別的身影。
「你們明天怎麼騎?不是要到雪梨?」
我和Stein說著Bill提議我們往Streaky Bay的方向和計畫~
「啊~,那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碰面了呀!」
「我們明天會待在Ceduna這裡好好的享受一下生蠔和啤酒的美味,真是可惜,你們吃不到咧~」
「加油!你要好好的保護她,以認識你們為榮!你們是我們見到第一對亞洲人做這件事,遇見你們是我們人生中的驕傲。」
Stein這次的話語不再充滿了消遣,而是感嘆。
情感總是經由不斷的聯絡和相遇而累積,
雖然不是生死的離別,
但在預見雙方的人生將在這個當下離開彼此的道路成為過往的回憶時,
總是特別的感傷和懷念。
我們四個走向小圓環的放射狀十字路口,
最後一次的擁抱...
我把手搭在妳的肩膀上,看著Stein和Shawn的身影,逐漸模糊、而消失在Ceduna的夕陽下。
「走吧!還有我在~」
妳拍拍我,拉著我的手往回程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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